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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天顺看了眼苏盛国,慢悠悠的说道:“我也不罚你刷墙了,写检查吧。”

苏盛国暗自得意,一口答应了,说:“行,我写,我一定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……”

“别急,这光写检查还不算完事,写完了,在村部的广播里,好好给大伙念念。”

天刚蒙蒙亮,大队的社员照例在家里吃早饭,吃过早饭要去赵家山修水渠。

年纪大的男社员和妇女留在家里干地里的活。

肖家岗调试好了音量,看了眼坐在话筒前的苏盛国,说:“叔,你对着那话筒说就行,不用离太近。”

苏盛国拿着稿子,愣怔着,就像做梦似的,这还没有反应过来呢。

这还不如去刷墙呢。

好歹有看见的,有看不见的。

这广播喇叭一响,村都能听见了。

他算是“出名”了。

苏盛国回头冲着肖家岗点点头,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,而后板着脸,神情凝重,手紧紧捏着稿子,手心出汗,额上的汗直往下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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喇叭就在村部大门口一棵十几米高的木头杆上绑着,只听嗡嗡的,喇叭里面传出丝丝拉拉的声音。

这是要开始播放节目了。

“大湾村的体社员……大湾村的体社员……我是苏盛国,我因为一时糊涂,请仙给我女儿看病,导致女儿被打的骨头断了……”

只听男人咳嗽了一声,而后又支支吾吾的喊了几声。

这广播喇叭一响,大湾村的社员都炸庙了。

有的人是听说苏盛国家的大姑娘被打受伤住院了,但是不知道咋回事,这一听,原来是这么回事。

有的社员就庆幸自己多亏了没有去请仙,而是去卫生所看的病。

这真容易出人命啊。

小路上,张翠芬端着盆子,盆里装的是家里仅有的几斤豆子,就想来换一块豆腐,给儿子解解馋。

自从他姐生病后,家里米已经断顿了,一直吃野菜,苏传宝身体虚,得吃点好的。

正走到豆腐坊门口,刘珍花的就冲着她叫:“翠芬,广播里说话的不是你家男人吗?”刘珍花端着饭碗在李一本的院门口和杨兰秀边拉呱边吃饭呢。

张翠芬听到广播也懵了,昨晚上苏盛国被韩天顺叫走,很晚才回来,回来她问了,苏盛国也没跟她提这事啊?

早上的时候,刘喜旺来家里把苏盛国叫走了,她都不知道为了啥?

此时的张翠芬这脸红的就跟那猴屁股似的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张翠芬白了眼刘珍花,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,

这后面巴拉巴拉的苏盛国说了一大堆,她也没有脸听了,在刘珍花幸灾乐祸的注视中,张翠芬就跟火烧屁股一样,而后跺跺脚,也不去买豆腐了,转身走了。

这当,不管是走在路上的,还是在家里的社员,无不震惊啊,这可是大湾村头一次让社员在广播喇叭里做检查。

念给村人听,这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。

苏微雨和褚云萍拿着锄头上地,还没有走多远呢,一听广播,苏微雨便定住了脚步。

大喇叭嗡嗡的,听这声音,苏微雨仿若是看见了苏盛国那张茄子皮的脸,想想,这心情都舒畅啊。

她这一步走的可是绝啊。

这不都是苏宁慧咎由自取,要是不惹她,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呢?

苏盛国从村部出来,带着大草帽,低着头,跟个过街老鼠似的贴墙根走回了家。

……

“老大啊,这事情都出了,你得想开啊。”王秀莲看苏盛国耷拉着脑袋,蹲在墙角边,好半天不说话,就有点担心了。

此时,在自留地里干活的苏庆树因为耳朵不好使,是旁边干活的社员听见了,告诉他的,他还被蒙在鼓里呢。

没有想到,他老苏家的人出名是这么出名的。

活也无心干了,拿着锄头急慌慌的回来了。

一进家门就看到苏盛国蹲在地当中,他阴沉着脸,嘴里嘟囔着:“你们就闹吧,早时这个家被你们闹散了,就都别过了!”苏庆树将锄头往地上一扔,扫了一眼苏盛国,也懒得跟他说话,便径直回屋了。

苏盛国因为给苏宁慧看病,花光了家里的钱,一夜之间,头发都白了不少,一张黝黑的脸也苍老了好几岁。

屋里的苏宁慧躺在床上,这眼泪就下来了。

手紧紧的抓着床单,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微雨,要不是她把自己扔在迷惑窝窝,她不会得病的。

不得病,他爸也不会请仙,她更不会被打,家里也不会卖猪,搞的现在家里一贫如洗,这仇不报,她是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的。

“妈,我饿。”家里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开火了,苏传宝饿的肚子咕咕叫,嚷嚷着要吃饭。

“我哪有吃的?找你奶奶去!”张翠芬饿着肚子,还受着气,这心情不好,一把就将苏传宝推到大门口去了。

苏传宝哭着跑到东屋去,找王秀莲要吃的。

王秀莲把剩下的最后几片芋头干都给苏传宝了,这孩子看到吃的,一把就抓过来,塞嘴里了。

“你慢点,别噎着。”

苏传宝狼吞虎咽的吃着,王秀莲看着难受。

自打这孩子会吃东西,隔天半月的,还能吃上小米高粱参乎到一起的二米饭,这一下子,从米饭变成了野菜汤和红薯。

到现在两天没开火了,这孩子就只吃了一根红薯。

饿的滋味不好受,蹲在外面的苏盛国起身去缸里用水瓢舀了水,咕咚的喝了两瓢,喝水也灌饱。

苏盛国转身进了西屋。

张翠芬一看是苏盛国进来,连忙把门关上。

“家里没有米了,你知道吗?”张翠芬倚着门看着苏盛国。

苏盛国坐在了堂屋的凳子上,从桌子上的烟簸箕篓子里,拿出一张发黄的纸条,又抓了一把烟丝包进纸里,一点点的卷起来。

“一点米都没了?”苏盛国依然没有抬头,只是卷他的旱烟,卷到最后,用手指头抹点口水糊上,闻了闻。

“都两天没有开火了,你不知道啊?”张翠芬白了眼苏盛国,“妈说……让你明天去大队赊点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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